过期拥抱

@阅和

苹果派和淋雨蝴蝶

#文祺




今天是刘耀文和马嘉祺结婚的第三天,刘耀文回家时还有些不适应。家里的落地灯亮着,熏出一片暖融融的橘色。灯旁的人正抱着电脑昏昏欲睡,陷进柔软的沙发里,鼻梁上还挂着一副防蓝光眼镜。


他悄声走近,犹豫片刻,“马哥。”


马嘉祺瞬间清醒过来,然后迟钝地看向他,眨眨眼,像受到惊吓的小猫。刘耀文后悔刚刚的唐突,他本可以直接把人抱到楼上。不过想想这个场景,被抱上楼的马嘉祺,听起来就好别扭。


虽然这人在家里会穿着白色高领毛衣,手指缩进袖子里,只露出泛红的指尖。但马小少爷年少成名,在行业里搅动风云的故事他从小听到大。光鲜的名头背后是什么样的缜密和深沉,其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狠角色,也能窥见一二。如果说有谁是他绝对不愿打交道的,马嘉祺应当排第一。


“你回来了。”马嘉祺看了看表,把快要滑下去的电脑捞回腿上,“这么晚了,快去睡觉吧,我还有点工作。”


“我陪你。”才结婚三天就因为应酬没回家吃饭,刘耀文感觉实在不好意思,于是在沙发另一端坐下,开始处理国外发来的邮件。


婚房是他们共同出资买的,不算大的跃层公寓。沙发背后是一扇窗,窗外映着市中心的霓虹和繁华。说来奇怪,刘耀文以前常常觉得它们冷漠,像一股洪流,吞噬过无数片寂寂无声的雪花,声势浩大。而他现在只觉得平静,可能是旁边多了一个人,让他误以为自己并非孤雏。


马嘉祺打字的声音浅浅响在他耳边,刘耀文处理完邮件,就开始无意识地漫游。他家资金链出了问题,所以匆匆安排他联姻,倒是没想到能傍上马嘉祺这尊大佛。他不动声色地侧头,可是马嘉祺一点也不可怕,相反,说他是乖巧也不算过。


刘耀文又想起他们初见,马小少爷握手时还笑得眉眼弯弯,落座后张嘴就杀他5%的利润。


好吧,这人挺矛盾的。


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,马嘉祺转过头来抱歉地对他笑笑,起身要去其他地方接。刘耀文心道马嘉祺同他也太生疏了,然后轻轻拽住马嘉祺的手腕,把他拉回自己身边。


被他一拉,他们之间的距离骤然缩小,膝盖碰在一起,又分开。马嘉祺在他旁边接了电话,听语气应该是员工的。刘耀文放开他的手腕,盯着那细细一块骨头看,马嘉祺家里不给他饭吃吗,怎么让人瘦成这样。


“按我的要求重做,听不懂话吗?”


刘耀文听到逐渐变冷的语气,看向马嘉祺。只见马小少爷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,显然是很生气。电话那头是女声,被马嘉祺这么说后忍不住啜泣起来。马嘉祺皱起眉,“我希望你能尽快调节好情绪,两点前,改好发到我邮箱里来。”


挂断电话后,马嘉祺的眉还是没有舒展开,刘耀文猜想是因为他要被迫加班到两点钟。“要喝牛奶吗,我给你热一杯?”刘耀文问。


身旁的人抬起眼睛,“不用麻烦了,耀文,你是不是忙完了?”马嘉祺伸手,像是想揉他的头发,中途却落在他肩上,拍了拍,“忙完赶紧去睡觉吧。”


刘耀文索性直接起身去热牛奶,端到马嘉祺面前,“喝,喝完我陪你等。”


他看着小口喝奶的马嘉祺,头发服帖地搭在额头上,心里也软了几分。不管外界如何评价,是铁血手腕还是冷情冷性,眼前的人他总不会认错。


“马嘉祺,我一直想和你说。”刘耀文用手拨了拨他的刘海,“我是你最应该依赖的人,你可以对我提出任何要求。”


马嘉祺慢慢瞪大眼睛,完全不像刚才冷着脸训员工的人。他放下杯子,向刘耀文试探地靠近了一点,“那可以抱一下吗?”




尽管改标书改到三点多,马嘉祺的这次竞标还是失败了。他有多重视城东这块地皮,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,小心翼翼不敢触他霉头。当助理第三次抖着手给他送文件,他抬起眼睛,叹了口气,“公司今天下午五点拉电闸,都给我滚回家去。”


然而早下班的代价是赶上晚高峰,马嘉祺被堵在路上,一场暴雨降落。雨水不断冲刷着车窗,将世界与他隔离开来,分出泾渭分明的两个空间。他开始感到疲惫。


别人说他是业内的常胜将军,他倒希望他真的是。从他穿上这身盔甲,他就注定要扮演刀枪不入,马嘉祺能不能笑,能不能哭,能不能喊痛,一切都是玻璃橱窗里待价而沽的商品——也许他买不起,也没人买得起。


手机屏幕亮了起来,是刘耀文的电话。马嘉祺强迫自己忘掉那点虚无的情感,像他之前的很多次一样,旋即摁下车载蓝牙。


“马哥,外面下雨了。你那儿完事了吗?”


“嗯,我在路上。”


刘耀文顿了顿,“哦,我以为你还没下班。”他把车钥匙放回鞋柜上,“我还想去接你来着。”


马嘉祺笑起来,这小孩明明比他小三岁,怎么反倒照顾起他来了。“为什么要接我,我有车啊。”


“就是……下雨天嘛,开车不安全。”


马嘉祺不懂他的逻辑,但还是弯起嘴角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素银戒指,这是他们的婚戒,给外人看的。起初戴上时很不习惯,硌得他几次想要摘下来。后来偷偷摘下来,又觉得手指空空,于是就留在了他的手上。


车流终于动了起来,他们俩没有挂断电话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直到他停好车准备上楼,刘耀文从电梯间走出来。


看见他后,刘耀文笑了笑,“马哥,没淋到吧?”


“没有,”马嘉祺补了一句,“走到半路上才下的雨。”


“我听人说,”刘耀文走在马嘉祺身边,状似无意道,“城东那块地给了陈氏。”


“嗯。”


“哥,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?”


马嘉祺摁了电梯,刚想说没有,就想起那天晚上的拥抱,刘耀文身上的一点沐浴液的果香。他常常觉得自己是个贪心的人,也从小就被教导用尽全力去争取。可在刘耀文面前,他的贪心总掺着别的什么东西,像隔雾看海,令他茫然又慌乱。


他犹豫的神色落进刘耀文眼睛里,刘耀文抬手揉了揉马嘉祺的头发,顺着发根捋了几下,“我知道的。”


他是怎么会觉得马嘉祺矛盾的呢,马嘉祺明明很好懂。


“要抱一下吗?”




洗完澡,外面还在下雨。玻璃上的水痕纵横,反射着卧室里的灯光,像透明琥珀。刘耀文正趴在床的另一侧玩手机,从他的角度,能看到刘耀文圆圆的脑壳,令人一下子心软下来。


见他回来,刘耀文凑过来,摸了摸他的发尾,“没吹吗?”


马嘉祺答非所问,“擦了。”


刘耀文哪里听不出来他话里的糊弄,弯起嘴角道,“过来吹头发。”他从卫生间里取来吹风机,把马嘉祺拽到身前,打开吹风机。他是第一次给别人吹头发,生怕扯到烫到马嘉祺的头发,动作能多轻有多轻。


马嘉祺缩起脖颈,扭过头来,“好痒。”他的声音沾着水蒸气,像甜甜的蜂蜜软糕。刘耀文有些委屈,不痒扯到你头发怎么办啊。


刘耀文揉着他的头发,说了句什么,混在吹风机呜呜的响声里。马嘉祺没听清,就把身体往后仰,“你说什么?”


刘耀文看着马嘉祺,水汽把他的脸熏得泛红,眼睛像流动的液体水晶。这一刻,他的胸膛里似乎灌进了糖浆。他好想同马嘉祺把刚才的话再讲一遍,可是当冲动消退后,剩下的只有生涩和不得其法——第一次给别人吹头发一样,他也是第一次想爱一个人。


他只好笨拙地,“我说,明天是休息日,要不要去逛超市?”


马嘉祺被热风吹得有些困倦了,闻言点点头,旋即握住刘耀文的手腕,“不吹了好不好,我想睡觉。”刘耀文无奈,就趁着马嘉祺后仰的动作把人拽进怀里。


马嘉祺对刘耀文的拥抱适应良好,甚至在他肩头动了两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,迷迷糊糊还不忘道,“耀文,谢谢你。”


刘耀文哭笑不得,感觉耳朵的温度持续升高,幸好马嘉祺已经闭上眼睛,不会发现。但他不知道,他的目光快化为实质,瞒不过任何人。马嘉祺悄悄翘起嘴角,接着坠入柔软梦境。


梦境里是刘耀文身上浅淡的果香,像苹果派夹心,竟让他在虚幻中找到了真实。窗外狂风暴雨,可是他不会再为此害怕了。


因为刘耀文不会让他淋雨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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